一
作为“诗的国度”,几千年来,中国画的水墨丹青始终诗韵流长,“诗情画意”也总为世人所欣赏流连。如何把画“诗化了”,画中有“诗眼”,“画有尽而意无穷”,常是文人墨客追求的艺术境界。
而源自西欧的油画,就少有这种“艺脉”的传承影响。从早期古典主义的浮华高贵、冷峻理性;到近代学院派所统驭的具象写实、纤毫毕现;再到十九世纪发展起来的印象派,出现了异彩灵动的写意画风;而当今的现代派、后现代派,又嬗变出空灵奇幻、晦涩玄虚的抽象艺术、波普艺术……由此可见,西方人的RMA与中国人的文化基因是有着明显差异,当然西方人的创新求变精神还是值得中国人学习借鉴的。
西学东渐,中国学西画的人,拜西方人为师,这无可厚非。但盲目跟风、人云亦云、亦步亦趋;甚至在艺术评判标准上,也唯言是从,只会说“是”,不会说“不”,缺乏属于中国人自己的特色个性,那岂不可悲?
正因为我国各族人民,是长期以来所形成的一个“诗歌的民族”,这一文化基因决定了:我们的画家中也要相应形成一批“诗音画画家”。在当今文化多元化的时代,中国的油画家应强调自己的民族特性,自己的文化积淀,形成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寻源问道,创造出一批铭刻有 “中国烙印”的“诗音油画”经典作品。以此来表现我们民族特有的“诗”文化基因和“乐”精神气质。
陶行知说:“诗是心中血”(行知诗歌集),画家画画和诗人写诗、音乐家作曲一样,笔在手中,情在心里。词语、色彩、音符都是艺术家用来描绘心灵和自然的,有时他们表述的就是同一件事情。
正因为中国有着浩瀚的诗之瑰宝,所以中国的画家,以绘画艺术吸纳包容诗文,相对还比较容易,但要吸纳包容音乐艺术,难度就会大一些。
现代艺术精神大师康定斯基说:“一般来说,色彩直接影响到心;色彩宛如键盘,眼睛就如音锤,心灵好像绷着许多弦的钢琴。艺术就是弹琴的手,有意识地接触各个琴键,在心灵中激起震动。”康定斯基形象而诗意地道出了艺术作品与艺术家的心灵是直接牵系的;同时也点出了绘画与音乐的关系。
绘画艺术与音乐艺术的融合对接,大致有两大类:一种是作品图像直接表现音乐演奏场面,乐音从画面的乐器中流出……如一些音乐厅、大剧院所陈列的音乐主题油画大多都很精美。
另一种,则是画家,边沉浸心仪音乐,边挥笔作画,并让“金手指”,将“听觉上的抽象美”,巧妙地转化为“视觉上的具象美”,其演绎成功的作品也当称之为诗音画。尤其是那些虽无音乐形象,但却气韵灵动充满乐感的绘画作品,则可谓诗音画中的精品。
这方面的范例,我在去年写的《探寻诗音画》一文中,曾列举过几幅。今年9月,在“国家重大历史题材美术创作工程作品展”上,我们又看到了油画家詹建俊、叶南创作的《黄河大合唱—流亡•奋起•抗争》三幅大型油画作品,堪称诠释音乐之诗音画力作。
自古到今,艺术家常以相邻艺术的材料,作为自己所事艺术的媒介,并以此为新颖和满足。“诗余”、“乐余”变为“画余”,这种艺种的跨越,仿佛会探寻到一种成倍放大的心理补偿。
中国油画家,尤其是这方面有特长的油画家,更应发扬中国绘画这一传统优势,从“与诗音结合”这条创作道路出发,发挥创意、不断探索,催生出一个属于中国人自己的诗音油画艺术画派来。东学西渐,这也是中国这个“绘画大国”,对世界画坛所应作出的重大贡献。
二
无论是诗词、绘画和音乐,为达到传神感化的目的,最好的手段无疑就是形象。作为“同源的姐妹艺术”,彼此间如能融合对接,将会升华产生出“艺术的二次方魅力”。
今年4月初,我在上海美术馆看了“被拯救的葵园.许江新作展”。我认为许江老师是个真正的“画家中的诗人”。他的这批作品,不仅可称之谓“诗音油画”,而且是极具个性的“诗音油画精品”。
远望广袤的葵林废园,苍劲厚重、激越回荡;初看似有轮回的惆怅;正如画家自己写的:“某种与大地同生共死的刚烈与伤感”;但再驻足品味,渐渐又悟出了一线生机的召唤来,物换星移、阅尽沧桑;你说,这不就是一部悲慨的“命运交响诗”吗?
关于许江新画展,著名画家吴冠中评论道:“有人讲一切艺术趋向于音乐,但现在,我认为一切艺术趋向于诗。诗包涵了音乐的境界,文学的内涵,这里不是指文学性的绘画,而是指绘画本身所有的诗性内涵。在我看来,许江的画具有诗性的力量。所以他的画中总有一分沧桑感,好像在高山上遥望,看历史的沧桑,看遥远的沧桑。他追求的是揭露人生的本质,他所呈现的是一系列研究性的作品。”
但有些观众看画展,习惯性地只看画,而不屑于看配画的诗文。孰不知这种看画法,其感受到的艺术魅力也会大打折扣。因为这些诗文已和画作融为一体,如将其割裂来看,艺术效果就会逊色许多。记得去年5月,我在上海美术馆“青春叙事•知青油画邀请展”上,也曾观赏过许江老师几幅《葵园十二景》的大幅画作,但当时没有诗文的点破,感受也就如此一般。可见,不少优秀作品的深刻内涵,并非那么简单扼要,能让观赏者一目了然。但有了诗文的叠加,再或,有了音乐的融入,其艺术感染力就大大增强了,其深刻的内涵,也更能使观赏者了然于心了。
这里,我想再提到一位油画家的画和话:著名油画家陈可之说:“西方称看画为参观,中国称看画为读画,我更同意后者,这更符合沟通的法则,如果把画外的意向给读者有个交代,在我看来工作似乎更完整。”“画的完成,对创作是一种结束,对作品是一种开始。”
品读陈可之的油画及配画诗文:《历史》、《延河水》、《世上本无路》、《长江魂——三峡纤夫》、《三峡晨曲》、《东方之子》等,宛如在读一首首生命的史诗,真是形象美与史诗美,两种艺术完美结合的“诗音油画”范本。
固然,经典的作品是会让人注目凝思、心灵震撼的。但这里不仅有画的作用,且还有诗的、音乐的、文化基因的作用。
在品读诗音画时,最好能备一个“诗音画解读器”(如故宫“语音讲解器”),针对每幅作品都有专门配制的题画诗、背景音乐、解说文等……让欣赏画展,变成一种欣赏“综合艺术”的盛宴。
由此可见,诗音画艺术二次方魅力的一些端倪。
三
像中外的各种艺术画派一样,诗音画派,没有也不须有什么严格意义上的艺术定义。
倘若简而言之,诗音画就是:宛如诗篇和音乐的画。
如再往深些说:诗音画是一种对主客观世界的敏悟和反映;是一种对自然美及诗意人生的表达;是两种艺术创作思想和艺术表现手法上的融合和对接。
“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以自然造化为师,以心灵感悟为宗,是我国画家优秀传承的正统。
毋庸置疑,诗音油画是传统资源的再生和转化,绝对的“原创”是不存在的。尽管诗音油画冠以了“中国原创”的标签,但这并不排斥其具有放眼世界、全球化的视野;以及富有时代精神、创新意识的现代感。
“民族化”、“本土化”是其独特的民族文化营养,是其发展壮大的核心竞争力,而不会成为其发展壮大的羁绊。
诗音画的创作题材,并不仅限于山水风景,哪里有自然之美、哪里有生命之光,哪里就有诗音画创作;诗音画所描述的场景,也不仅囿于国境之内,浩瀚宇宙、地球苍穹、峰峦丛林、大洋冰川,天马行空任凭你纵横跨越;诗音画所刻画的年代,自古至今,乃至无穷未来,“时空隧道”任由你穿梭停*。
宛如,诗的遐想、音乐之梦幻,诗音画的创作题材无处不在处处在;诗音画的艺术之美开辟古来未有天。
说了那么多,但有个问题仍是不可回避的:那就是在当今的油画界里,有多少画家和相关的艺术家愿意作这种探索和尝试,在这方面的投入是否真正的可观和有力?这将是“放飞诗音画”的驱动力,也是“诗音画派”茁壮发展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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